殷稷当时下床都困难,却不得不拖着孱弱的身体去给她请安,可到了她当时居住的凤仪宫却连门都没能进去,只能在外头等着,却是一直等到伤口裂开都没能见到人。 眼下长信宫怎么有脸提这样的话? 还有欺负,什么叫欺负? 你好好站着我打你一巴掌,这叫欺负,可荀家谋的利那是大周的利,害的人那是大周的人,万般罪过都罪证确凿,何谈欺负? 他忍不住想要上前理论,殷稷却是一抬手拦住了他。 他不需要旁人为他做口舌之争,那毫无意义。 他张嘴咳了一声,刚才还围绕在安老王爷身边的朝臣立刻噤声,纷纷转身行礼,殷稷却动也不动,既没进去,也没喊起,只目光冷冷淡淡地看着还坐在椅子上的安老王爷。 安老王爷僵硬片刻,最后还是扛不住压力,讪讪站了起来:“皇上......” 殷稷这才抬脚进去,等在首位坐下才随手一抬:“都免礼吧,安王叔不在府里颐养天年,怎么跑到上林苑来了?” “这不是许久没见皇上,心里惦记吗?刚才老臣还和大人们称赞皇上来着,说您虽然不是在宫里养大的,却是最像先皇的。” 他腆着老脸笑起来,仿佛刚才他真的是这般说的一样。 蔡添喜忍不住在心里摇头,这位老安王本性就是个小人,先前殷稷被认回来的时候,他没少说风凉话,后来殷稷登基了,他又十分殷勤地进宫请安,话里话外说的是这也有他一份功劳。 再往后,就是政务上殷稷被世家掣肘,他似是瞧出来这小皇帝斗不过老狐狸,便迅速躲了起来,连着两年都没露面。 这次出来,却是做了太后的马前卒。 “安王叔有话就直说吧。” “是是,”老安王将一封诏书拿了出来,似是瞧见了靠山一样,刚才的谄媚样子收了起来,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,“太后娘娘最近因为荀家的事都气病了,身为长辈,老臣不得不说一句,皇上这事做得太过了,您好歹也要喊荀大人一声舅舅,怎么能让一个阉人这么作践荀家?” 人群里,薛京抬眼看了过来,阉人? 可他对安老王爷而言只是个小角色,对方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没朝他看过来,这番话也只是为了让殷稷在朝臣面前难堪而已。 他又叹了口气:“皇上,这是先皇遗诏,请您接旨吧。” 殷稷一愣,先皇遗诏? 太后为了压他一头,竟然连先皇遗诏都搬了出来...... 朝臣乌压压跪了下去,可安老王爷却并没有打开遗诏的意思,反而仍旧看着殷稷,倒像是方才那幅情形的翻转。 如同安老王爷站起来一样,殷稷也不得不起身,可这还不够,于国法他是世间至尊,于家法,他还要跪父母祖宗。 短暂的僵硬过后,殷稷还是撩开衣摆慢慢跪了下去。 安老王爷眼底闪过得意,这封先皇遗诏早先就读过,无非是叮嘱殷稷要善待宗亲,善待朝臣,孝顺太后云云,明明不过是例行交代,此时却成了压在殷稷身上的石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