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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身体从未完整过,此时此刻,就是他第一次变得完整。
而变得完整之后,就会自然而然的明悟到,他是怎么来的。
然后,他茫然了,有些无措,身份认同开始出现了点问题。
就像是一般人里,有人都长大了,忽然知道,你爹不是你爹。
有人不会在意这些,不会动摇,他们会觉得血脉并不重要。
但是也有一些会觉得重要,会纠结。
也有一些,可能觉得我爹就是我爹,血脉不影响我们的关系,但我就是想知道真相。
透明人现在就有些茫然,站在这个岔路口,不知道往哪走。
若是他的身份来历都是有问题的,那么,他现在做的这些事,还有什么意义?
就在透明人茫然的时候,温言正了衣冠,大步走出,遥遥揖手一礼,一板一眼,腰板挺直,神态专注,且带着一丝尊重。
温言看着透明人的样子,脸上还带了一丝敬意,大声道。
“叶先生,请。”
温言在心里面分得很清楚,他跟透明人不对付,是因为这事强行把他给卷进去了,因为透明人逼死了叶双。
跟什么诅咒不诅咒,透明人什么身份,没有必然联系。
往远了说,既然透明人不是叶氏的先祖,那两千多年前的事情,跟透明人就扯不上关系了。
一千多年前,透明人被忽悠,到现在还认为自己是叶氏的先祖,一门心思的想要化解诅咒。
后面经过长期的沉眠之后,在灵气复苏第二阶段之后,又重新苏醒。
要说他做过什么恶事,那就只有逼死叶双这一件事了。
叶氏每年都死人这件事,其实都跟透明人没什么关系,那也是叶氏以前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。
立场归立场,恩怨归恩怨,但了解的多了,温言就觉得,起码透明人比他之前见到的那些家伙纯粹得多。
他要送透明人走,现在也已经不会觉得他只是一个需要被打死就完事的坏人。
透明人茫然之中,看到温言对他见礼,听到了那个称呼,思绪瞬间就被拉了回来。
他神情有些复杂,一个要打死他的人,会对着他行礼,称他为先生。
在他看来,就约等于他亲口对着那位行礼,还喊了秦皇。
敌人的认可,才是最大的认可。
至少透明人是这么认为的。
他沉默了一下,揖手一礼,算是回礼。
“我已经只差最后一步,就可以化解这個诅咒。
但是我现在发现了一点问题,我有些不确定我到底是谁了。
我有些动摇,没有那么坚定了。”
“但凡是智慧生灵,都可以用‘我就是我’来回答。”
“但我又是谁?”
“你为何会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动摇?”温言有些奇怪的看了透明人一眼。
“何出此言?”
“我见过很多人,有的卑劣,有的恶心,但是会朝着一个目标前进,一直不动摇的人,的确非常少。
我不是敬你身份,也不是敬你作为。
哪怕现在,我想的依然是,等到下一步,若是有可能,我便要亲手打死你。
但这也丝毫不影响,我敬你的坚定。
我就没有这么坚定,我会有很多想法。
时常一拍脑筋,就去做一件事,至于下一步,其实我根本没有计划好。
我不像你,上千年,都对自己的目标非常明确,甚至对于步骤也非常明确。
我挺羡慕伱的,也挺敬佩这一点的。
这跟你是谁,毫无关系。
要是接下来必有一战,那我肯定以我全力,将你活活打死。”
温言说的很真诚,就是真心话。
就像是之前,他一直觉得张学文怕疼怕老婆怕练武,怕这怕那。
但是当张学文硬扛着把自己搞到尿血肝衰,呼吸不畅,心脏近乎骤停,却从来没抱怨一句。
温言就觉得,他看人有些片面了,他得看到别人身上的优点,去学习这个优点。
就像此刻,他自忖,若是易地而处,他肯定很难如同透明人一样,千年不动摇,如此坚定。
温言实话实说,嘴上还说着要活活打死透明人的话。
可是透明人却一点都没介意,他反倒是认为这是最高级别的赞赏和认可。
若是有选择的话,他觉得自己要是能死在温言手里,心里肯定不会有什么不甘。
只是几句话,他心里的那点不确定和茫然,就渐渐消散了。
温言哪怕想打死他,那也依然觉得他的坚定是一种难得的品质,这跟他是谁无关。
那他又何必再去纠结自己到底是谁,是什么来历呢。
透明人回想起曾经,在他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,遇到的那位。
那位其实也并没有骗他,对方先教了他很多东西,让他学会怎么隐藏自己,怎么安顿,后面才给他讲了很多事情,有些还是以故事的口吻说的。
其实从未真正告诉过他,他到底是谁。
只是,他自己慢慢的,寻找信息,寻找线索,慢慢的认为,他就是叶氏的先祖。
此刻所有的力量都完全归位,他就想起来,最初的时候,他知道那个叶氏先祖的时候,其实还挺无法接受的。
因为他就像是一张白纸,遇到了教导,也算是读了书,阅书无数,多少就有些傲气。
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就是叶氏先祖的时候,那种心情,完全无法接受自己是如此货色。
那时候的心情,可能就一如现在吧。
透明人恍惚间,松了口气,还好啊,自己竟然真的不是那等货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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